语音楼的西侧,有两棵柿子树。
我记得初次见它时,猩红点点,缀在叶子的翠绿之中,清风徐过,枝随风动,柿和枝舞,煞是可爱。这大概已经是前年的光景了。
前年的这个时候,北京的秋去得格外的早。国庆刚过,便隐隐地觉得有了不少寒意。北雁早早南归,仿佛怕惊了秋的萧肃,一心想在北方的冬来之前赶去与南方的春天相会。偌大的院子,只剩了几只无聊的喜鹊还在偶尔啾鸣聒噪。而才过十月,天空便飞起了鹅毛般的雪,铺天盖地,席卷了整个京城。因为不是六月飞雪,所以它没有那么多的怨愤。但是它来得太早,太急,却让人怀疑它是否有所牵绊有所眷恋。
北方的雪,是铺天罗幕,一着地便染了尘埃。它全然不似南方的雪。南方的雪,是片片飞絮,嵌在草丛里,飞入寻常人家。你捧它在手,它便化在你手里,你若对着它呵气,它便融化在你心里。而北方的雪,经久不化。它从天空而来,沾染太多世间的俗气,反倒看不出曾经的洁白与美丽。而这样的雪,蔓延过的是整个冬季。
而去年的大概这个时候,雪迟迟不来。
盼雪盼得太久,甚至忘了窗外随着秋深而成熟的柿子。柿子红了,跟香山的枫叶一起,红得艳丽,红得夺目。红透了的柿子,沉甸甸地挂在枝头,对着每个路过的人懒懒地微笑。这样的消去了青翠的叶子中夹杂的慵懒微笑,让你觉得,夏天或许还在不远处呢,或者,至少秋还没有走远。
柿子熟了。熟透的柿子开始三三两两往地下掉。散落在草丛里,掉落在平地上,摔得粉碎,或者下磕磕碰碰后侥幸留不完整的躯体。过路的人终于知道,柿子熟了,该收获了。
而现在,窗外的柿子又红了。
也许是今年雨水太过充裕,旁边的银杏长得喧闹,柿子树却无精打采。柿子树果实繁多,却无不垂头丧气,沉沉地压在枝头。树枝微微颤颤,佝偻的身躯,难以承受如此的重量,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它吹倒。病恹恹的还未长成的柿子,或者终于不济,摔碎在虎视已久的草地上,或者依旧在苦苦支持,等待着下一阵西风的席卷。
还未来得及南归的燕子,偶然悄立在柿子树的枝头,叽叽喳喳地鸣叫,全然不顾私有似无的寒意。难得的晴空万里,阳光透过树枝照在草地上。有路人从树荫下走过,秋风吹起了他的长袖。柿子红了,红了的柿子又在绿叶中慵懒地笑。
柿子红了,冬天也快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