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竹在介绍试验站情况。崔珠峰摄
壮实的身板,黑黑的肤色,及根的短发,如果不是随身的单肩包装点,他绝对会被误认为耕地的农人。
从上世纪80年代“会战黄淮海”,到今天建设“渤海粮仓”,澳门赌场禹城综合试验站站长欧阳竹扎根野外,一待就是30余年。当年满是盐碱的荒地,如今已是沃野千顷。而他的双鬓,已尽染白霜。
南方小伙“熬”成北方汉
祖籍江苏,生长于广东,大学主修南方农学……年轻时的欧阳竹,对家乡有着深深的眷恋,压根儿就没想过要远赴北方。
但命运却开起了玩笑。毕业分配时,欧阳竹被分配到了北京的澳门赌场地理所。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在北京还没待上几天,就被“发配”到了山东禹城的盐碱地。
“小麦啊、玉米啊,这些北方作物基本上就是了解点皮毛,盐碱地更是没见过。”虽然打小也是在农村长大,可眼前的景象还是让欧阳竹有点懵。“那时候南方农村也穷,但总归山清水秀,这里却是满目荒凉。”
饭菜自己做,房子自己修,播种自己干……那些年,欧阳竹与前辈、同事们一起,度过了艰苦的岁月。有苦也有甜:“以前这边只能种棉花、高粱,产量也比较低,到1988年、1989年的时候,治理的效果就很明显了,产粮也比较多了。”
在北方生活30余年,欧阳竹早已被彻底“同化”。曾经的南方小伙,“熬”成了彻头彻尾的北方汉。“从相貌到生活习惯,大家都说我是山东人。”提起这一身份,欧阳竹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得意。
“寂寞是科研最好的土壤”
野外试验站的工作,艰苦而枯燥。曾经有一个来做实验的学生,临走前跑到试验田里大喊:“我再也不到这里来了!”
但对于欧阳竹而言,寂寞恰恰是科研最好的土壤。从没有目标,到确定研究方向,并对原本知之甚少的领域产生浓厚的兴趣,欧阳竹迈出的每一步,虽不紧不慢,却踏踏实实。“如果说中间换换地方、换换研究方向,可能也会有创新,但绝对不会这么系统。”30余年间,欧阳竹有很多机会离开,但他选择了坚守。
欧阳竹还记得,不如意、动摇的时候,李振声院士的电话把自己拉了回来。“他说你认为方向对的东西要坚持,最终会有人认可,这些话我铭刻在心。”
这份坚守与执着,也赢得了农民的信任。平时,试验站的工作人员到村民的地里采样,受到的是亲人般的欢迎。有一年春节,试验站附近毛庄的村支书打来电话,要给他送刚宰杀的羊肉和自家磨的香油。一听欧阳竹人在北京,村支书非要亲自开车把东西送到北京去。最后,欧阳竹只好又赶回试验站。
“他们对我们的这种感情,源于对我们工作的认可。”做农业这么些年,欧阳竹认准了一个理——“接地气”,一定要跟农民、跟土地深入结合。“都说农业又脏又臭,但你深入进去就很有意思。”
“一个真正搞科研的地方”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试验站也是如此,而欧阳竹样样都得管。1996年,欧阳竹正式担任站长。当时境况艰难,站里一无项目,二无经费,三无队伍,有的只是几十万的赤字和老弱残兵。
“我带头,号召全站停发3个月的工资,承诺找到项目后再把大家的工资补齐。”没想到,所有人都支持欧阳竹。“就这样,我们的试验站重新起步。”这次危机,也让欧阳竹对自己的团队信心满满。试验站常年搞野外工作,需要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
农业科研周期长、见效慢,考验着每个科研人员的耐性。平时,欧阳竹跟大家说得最多的,就是“坚持”二字。“我们做观测,是为国家积累数据,这是要做50年、100年的工作。如果追求名利,即便发了1000篇学术文章,但以后用不上,不能为国家解决问题,那你就没尽到责任。”
在欧阳竹和同事们的努力下,试验站近些年接连承担了不少大项目。“四节一网”(即节能、节水、节药、节肥和建设现代农业信息网)、“渤海粮仓”,每一项都是国家急需解决的重大课题。三至五年内,试验站主持的项目涉及经费近3000万元。
“有人跟我说,你们这里是一个真正搞科研的地方。我问为什么,他说你们这里房子很朴素、实验室里的仪器都在转、每个人都在干活。”欧阳竹觉得,这是对自己、对试验站最好的评价。
(原载于《人民日报》 2014-07-09 0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