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国教育规模已是世界第一,论文数量和期刊数量也是世界第一,SCI论文发表数量仅次于美国,但在日前由苏州大学举办的“百年苏医”医学教育院士论坛上,中国工程院院士邱贵兴直言,这只是虚假的学术繁荣。
邱贵兴非常认同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对创新的定义:知识提升经济和社会效益的过程。在他看来,创新一定要转化为生产力,如果没有产生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无论是论文还是发明专利都不能称为创新。
邱贵兴强调,创新首先要诚信。近年有关学术造假的一些极端例证表明,当前重大创新成果给取得者带来极大荣誉和利益,一些缺乏诚信的研究人员急功近利,对研究意义盲目夸大,在数据和结论中处处作假,科技管理部门客观上难以准确判断前沿领域趋向,主观上容易对所谓的“明星项目”给予过度支持,不仅危害本国科技稳定发展,而且给科技界同行带来极大的误导。
“现在中国造假的风险越来越低,我觉得这是最可怕的诚信危机。”邱贵兴说。
他最担心的是,弄虚作假之风已经渗入校园。现在一些学生不以考试抄袭为耻,反以作弊手段高明为荣,主要原因是社会、家庭和学校等不良现象的影响。“重塑诚信之风,学校、家长都责无旁贷。”
邱贵兴认为,创新同时是个“技术活”。创新之路崎岖艰难,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要将它走成通途,必须经过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长期积累。这个从量变到质变的漫长过程,对原始创新来说尤其不可缺少。不在艰苦工作中积累和总结失败教训、成功经验,而只想走捷径攫取创新之果的人,注定要以失败告终。
在邱贵兴看来,创新的第三个要素是学术争论,因为学术灵感需要碰撞交流以及多学科交叉。“我们每个人脑中都有隐性知识,就是你在长期积累过程中潜藏在脑海里,但连自己都不知道、写不出来也说不出口的知识。隐性知识可谓是创新的源泉,往往在和别人争论时由它碰撞出璀璨的灵感和火花。”
邱贵兴强调现代科技创新必须发挥团队协作的力量。他以物理学界唯一两度获诺贝尔奖的科学家约翰·巴丁为例:巴丁获得诺贝尔奖的两项成果均是团队协作的产物。其中,前者是巴丁在贝尔实验室时,与一位同事清洗实验器件,偶然发现它在电解液中产生更强的光电效应,经过一个多月的共同努力,他们一举发明了晶体管;后者则是他在伊利诺伊州大学指导一位研究生和一位博士后,日以继夜钻研超导和量子场论取得的成果。
那么,具备这些素质的创新人才如何培养?邱贵兴认为,人的创造性应该从小培养。美国的一项测试显示,5岁儿童98%有创造性,10岁少年的这一比例下降到30%,25岁的青年人更是降至20%。“创新人才的培养是一个系统工程,其前提是让人才的个性自由发展,模式化、工艺化的教育是无法催生创新人才的。”邱贵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