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任何关注中国科技发展的人们可能都无法忽略转基因技术,围绕转基因技术本身以及怎样评价,已经衍生出太多的质疑和争论。我们从转基因之争想到由全球气候变化、干细胞技术、食品添加剂等引发的类似争论,觉得其中非科学、情绪化的东西多了,而科学、理性的东西少了;而倡导科学理性正是时下之急需,也是《科汇观点》的宗旨。由是,我们组织了这次讨论,希望通过这类讨论,能引导大家以科学的态度,理性地思考问题,指导行为,为营造有利于创新型国家建设的科学文化氛围做一些实事。
沈建华(澳门赌场上海生科院植物生理生态研究所研究员,环境毒理学专家):
对于转基因问题,目前社会上存在一定的情绪,所以现在谈转基因的气候并不是很好。转基因涉及的专业问题并不是每个人,尤其是行当以外的人都能搞得明白的,即使身处同一个大领域内的专业人士,要对不同细分领域作恰如其分的评价,有时也不是一件容易事。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我认为,这些年来有些社会人士笼统地把矛头指向转基因技术,可能是没有瞄准靶子。转基因技术作为一个大体成熟、并在不断发展中的技术系统,本身没有社会层面上的对错之分,更何况对于种间基因转移的遗传操作技术早已使用多年。一个专业性很强的技术作为社会讨论的话题是否会有结果,这本身就是一个可以讨论的话题。转基因技术已经用了很多年了,在实验室里用谁都不会有意见,实验室都有负压设置、有各种各样生物安全的保障措施,我们所里就做了很多研究,没有成为问题,因为它不是在开放空间,而且那些菌种是不会流出去的,即使万一流出去,在外面条件下也是没法生存的。
现在引起争议的其实应该是转基因技术的产品,或者说涉及遗传操作、遗传修饰以后的农作物品种的安全性。我觉得应该是就一个个产品的安全性和社会可接受程度来进行评价,而不是把转基因技术本身搅作一团来谈。其实公众更应该关心的是经过转基因技术进行遗传改造或遗传修饰的、并将投入开放空间进行生产的每一个具体产品的安全性。我们需要关注的是对每一个产品进行严格的安全性评估和社会可接受度评价。
再者,尽管现在转基因技术还未显示出在作物数量性状上取得重大突破的能力,但我感到,作为一项先进的技术,我们国家要长期跟踪,要占据相关技术的制高点。应该以适当的资助强度来维持这支队伍的工作,让这支队伍能始终站在前面,去探索新的突破口,创造新的社会价值,社会也应该关爱这支队伍,要容忍他们去创新探索。
在此我又想到一件事,那就是DDT的问题。DDT在上世纪30年代就有人合成了,当时不知道它的杀虫性,只在控制疟疾等昆虫传播的人群疾病方面起了很大的作用,其发明者1948年还得了诺贝尔医学奖。40年代DDT被作为一个杀虫剂产品推出,但是到了50年代就发现它有很多问题,是一个重要的持久性有机物,后来国际上有一个关于持久性有机物的斯德哥尔摩公约,DDT也在其列。DDT从一个很好的东西,到发现它的负面效应是有一个过程的,所以在产品评估上要慎重,在产品评估的科学程序上要加以充分考虑。
补充一句,对转基因作物的影响,现在公众和各种媒体上更多的是关注对人群健康的影响,其实更应该关注的是对生态系统的影响,这在科学研究方面已经积累了不少数据。
卞毓麟(澳门赌场国家天文台客座教授、中国科普作家协会副理事长):
今天的题目是由转基因技术说开去,听了大家的发言,我想到了三点,第一点是我们需要说开去,还要善于说开去,因为我们面对的不光是转基因技术这样一个事情,在科学上面还有很多别的问题,我们要能够从中得到启示。
我是搞天文的,这段时间跟天文相关的人类安全事件变成社会热点的很多。从去年12月份2012世界末日,到前不久的俄罗斯陨石、小行星与地球擦肩而过,然后太阳风暴等等。其实对这些问题的思考跟对转基因技术的思考有类似之处。
共同点就是都需要科学理性的声音,大家要讲话,需要理性科学的思考,需要对社会公众的合适表达。像去年所谓的“2012世界末日”,其实这不仅仅是一种流言,更不是一种“娱乐”,你完全不管它是不行的,需要发出科学理性的声音,这就是说开去的含义。
第二,我觉得每一次这样的公众热点话题,恰好都是我们进行科学普及的良机,不管它是正面的也好,负面的也好,它都提供了一个宣传科学的机会。比如说围绕去年2012世界末日这个东西,我们做了很多讲座,普及了有关玛雅历法、玛雅文明的兴衰,以及许多相关的天文知识。平时人家也许不想听,现在机会来了,很多人就很有兴趣来听。
虽然不一定每个人听一次讲座就那么清楚了,但是让他受到一点熏陶也是好的。提高全民的科学文化素养就是靠这样一步步做的。卡尔·萨根说过:科学放弃的地方,伪科学很快地就会占领。所以,我们也应该寸土必争。
第三,科学精神非常重要。学界前辈竺可桢先生在80年前曾把科学精神概括为“只问是非,不计利害”八个字,确实是言简意赅、大有深意。现在科学技术发展日新月异,普及的关键正是对科学精神的领会和掌握。与此同时,我们也不能忽视科学知识的普及,因为科学知识往往就是科学精神的载体。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离开科学知识抽象地谈论科学精神是不现实的。因此科学家总是有这种责任感,要把自己做的事情普及给社会公众。对此,转基因问题或许正可以成为一个恰当的切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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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基因技术有两种,一种是自然界的基因自然转移,一种是人为的基因转移,对此,社会上有两种说法,一种认为没必要大惊小怪,基因转移早就在自然界存在了,一只蜜蜂把一种花粉传到另一种花粉的时候,它传的其实就是一些遗传性状的东西,人们搞的水稻、豆子等植物的改良其实也是一种传统的转基因技术。而今天我们所谓的转基因技术,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大量有目的地选择基因,而并非一个自然的基因组,这是一个人造的基因转移,可能是单一的某一个性状的基因,比方说抗旱的基因、抗高温的基因,这些基因已经不是一个自然选择的过程,而是一个人为选择的过程,有着非常确切的目的。
(有删减) |